贺慕妍就站在几步之外，依旧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。

可南哲不再是那个只能缩在她影子里的人了。

视线相交的刹那，南哲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，仿佛看见的不过是个陌生人，脚步未停就要与她擦肩而过。

可就在这一瞬间，她叫住了他。

“南哲。”

贺慕妍的声音依旧低沉，叫他名字时，总带着一种独特的味道，那曾让南哲心尖发颤。

可现在，他的心里却只剩平静。

“贺教授，有事吗？”

南哲微微颔首，礼貌而疏离。

这称呼让贺慕妍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，她目光扫过周围流动的人群，低声道：“我们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？”

“就在这说吧，我待会还有事。”

南哲平淡地拒绝了她。

贺慕妍沉默一瞬，喉结微动：“你写的信我看了，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，我们可以解决……”

“你看了？”

南哲突然打断了她，抬起头，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：“你看了我给你写的信，却是这个反应？”

贺慕妍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，怔了一下，才回道。

“你也知道，国际会议结束之后我还有很多工作，研讨会，项目评审，都需要优先处理。”

她深吸口气，试图让语气更和缓一点。

“我本来打算处理完这些就来找你，也算是给你我一个冷静期……”

冷静期。

南哲在心底默念这三个字，唇角牵起一抹荒唐的笑。

“不必了，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。”

他的这句话，比任何激烈的质问都让贺慕妍感到心慌。

她下意识向前半步，追问道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南哲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。

看着这个曾让他深深爱过，最后又让他彻底清醒的女人。

南哲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：“意思就是，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

“解释与否，我也不想听了。”

说罢，他再不看贺慕妍脸上骤然冻结的表情，从容地从她身边走过，再没有回头。

唯独还剩贺慕妍还僵在原地，面容隐在晃动的光影里，看不清情绪。

……

晚上，贺慕妍刚回到酒店，便看见秦从闻光明正大地坐在她的房间里。

他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，还不满地嘟嘴问：“老师，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啊？这里一点都不好玩。”

贺慕妍眉头赫然皱了起来：“你怎么有我的房卡？”

可她似乎也无心深究，只揉了揉眉心道：“算了，我暂时不回去了，帮我把之后的会议推了。”

秦从闻立即从沙发上站起，失声喊道：“老师！”

“就这样，我已经决定好了。”

贺慕妍径直走向卧室，一眼都没再看他一眼。

门外的秦从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
他攥着手机，竟是直接打给了今天和贺慕妍一同出席会议的秦父，直接问：“爸，今天会上慕妍是不是见了谁？她怎么突然说不回北京了？”

秦父一愣，斥道：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？你只是个助理！”

秦从闻立刻扬高了声音，不悦道：“什么叫做不归我管？现在我是助理，下一步就是她的男朋友，我问一下又怎么了！”

见秦父没松口，他又放软语气：“爸，你就告诉我吧，我肯定不乱来！”

电话那头沉默片刻，才传来秦父压低的声音：“散会后，我看见慕妍和她那个前男友在走廊说话，具体说什么，我也没听清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秦从闻脸色骤沉，挂了电话，目光逐渐变冷。

南哲，又是你！

都已经分手了，为什么还阴魂不散！

是不是非要我亲自出手，你才肯彻底消失！

而此时的卧室里，贺慕妍刚合上门，才松开皱起的眉头。

这一个月来，秦从闻越界的次数越来越多，早已超过一个助理的本分。

他的掌控欲不加掩饰，令她渐生倦意。

贺慕妍揉了揉眉心，登上了电脑。

瞥见一则考古学界的新闻推送：【湖南三国吴简保护性发掘新进展，负责人南哲提出断代新证！】

新闻配图中，南哲站在探方里，手持着刷子微微俯身，侧脸在阳光下专注而平静。

好像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沉默顺从的“助理南哲”，也不是那个为了她可以牺牲一切的“男朋友南哲”，而是一个她从未真正认识过的、发着光的“学者南哲”。

贺慕妍看了半天，将这个链接转发给了南哲。

他很快回了个：【？】

贺慕妍抿了抿唇，才组织好语言：【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考古，我有个朋友在故宫研究所，我可以帮你推荐。】

这条消息发出去没多久，南哲就回了消息。

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。

【不用了。】

贺慕妍一顿，便见对话框又弹出两句。

【贺慕妍，你真的知道我的研究方向是什么吗？】

【你还和从前一样，一点都没变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