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慕妍的眸光沉了下去。

她实在想不明白，南哲为何会这样说，她分明是出于好意。

贺慕妍的目光落回桌上的文件包，包离正放着那封南哲亲手写下的信。

她至今仍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这封信时的感觉。

那种不可置信的愕然，和生平第一次感到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无措。

自那之后，她再没有看第二次，却始终把它带在身边。

贺慕妍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这样做。

或许只是为了求得一丝心安，仿佛这样，就能假装南哲从未离开。

……

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南哲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。

他说贺慕妍一点没变，不是气话。

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，她从来没有真正试着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过。

故宫研究院？

贺慕妍甚至连他的研究方向都不清楚。

只要她愿意花五分钟读一读他的论文，就会知道那和他的领域几乎南辕北辙。

南哲叹了口气，不再多想。

可这时，手机却再一次地响了起来。

南哲以为还是贺慕妍，拧着眉拿过来刚想挂断，却看见上面的名字。

——妈妈。

居然是南母打来的电话。

南哲抿了抿唇，想到回国至今他还从没和他们说过分手的事情，现下他们打电话过来，怕是也从谁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。

南哲心中闪过不安，却还是接听了电话。

“喂，妈……”

电话一被接通，南母愤怒的声音便从电话里炸开。

“你不要叫我妈！我没有你这种不孝子！”

“取消婚约这么大的事情，要不是贺慕妍和我说了，你是不是还打算瞒我一辈子？”

她的声音像尖锐的冰锥，刺穿耳膜。

“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？那可是贺慕妍！家世、人品，都是你高攀了人家的贺慕妍！你有什么资格说分手？”

南哲呼吸一窒，心脏像被狠狠攥紧。

开口的瞬间声音都有些发颤：“妈，那你有没有问过我一句，为什么这么做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南母诧异了一秒，她显然没料到南哲会反问。

南哲深深呼吸，努力压住眼眶的酸涩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我之所以会分手，是不是我儿子受了委屈，是不是我儿子不高兴了……”

“南哲！”南母彻底失去耐心，打断了南哲，“你少说这些没用的！你从小到大一直让爸妈很放心，现在也不要让爸妈失望。”

“去和贺慕妍和好，这婚，你不结也得结！”

电话被猛地挂断。

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
南哲呆呆地坐着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却感觉不到疼。

为什么……他真的是他们的儿子吗？

从小到大，他还不够乖吗？

为了他们一句认可，他没日没夜地学习，从不顶嘴，永远顺从。

这样还不够吗？

连他的婚姻，他的幸福，都要被他们掌控吗？

既然从来不在意他的感受，为什么不能一直无视下去……

而下一秒，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

是南母的信息：【明天中午在悦华酒店和亲家吃饭。你要是不来，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！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