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里坐着的父母低着头，谁都不说话。

我的心像被人用锤子重重砸了一下。

这套三居室，是我十五年前辍学打工，一砖一瓦攒钱买下来的。当时弟弟才上初中，我为了让他安心读书，把房产证写的是父亲的名字。

"小宇，这话怎么能这么说？"我努力保持平静，"这房子是我......"

"是你什么？"弟弟打断我，"房产证上写的是爸的名字，爸已经同意把房子给我了，你有什么意见？"

我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父亲，他依然低着头，手里的茶杯握得发白。

母亲终于开口了："大军啊，小宇马上就要结婚了，你也该独立了。这张卡里有五万块钱，你先出去租个房子住着。"

五万？

我差点笑出声来。

这套房子现在市值至少三百万，他们用五万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？

"妈，这房子的首付是我出的，月供也是我还的，你们这样合适吗？"我的声音开始颤抖。

弟弟不耐烦地摆摆手："哥，你就别计较了。这些年你确实为家里付出了不少，但是那都是应该的。你是老大，照顾弟弟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？"

"而且，"弟弟的语气越来越冷漠，"你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，能有今天全靠家里人脉。你在建筑工地上包工程，不也是爸给你介绍的关系吗？"

我被气得浑身发抖。

什么叫全靠家里人脉？

十五年来，我从搬砖开始干起，一步步做到包工头，哪一分钱不是自己血汗赚来的？

父亲什么时候给我介绍过关系？我承包的那些工程，哪一个不是我凭本事拿下的？

"小宇，你怎么能这么说话？"我强忍着怒火，"这些年我为了这个家......"

"为了这个家怎么了？"弟弟冷笑，"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事？听说你在工地上跟那些农民工混得很熟，还经常请他们喝酒。你把我们家的钱都花在那些人身上，现在还好意思跟我争房子？"

我瞪大了眼睛。

请农民工兄弟们喝酒，那是为了维护关系，保证工程质量。这些年我为了家里节衣缩食，自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，现在竟然被弟弟说成是乱花钱？

"而且，"弟弟继续说道，"你一个三十多岁的人，连个女朋友都没有，住在家里多不像话？小雨她爸妈下个月就要来看房子了，你住在这里，我怎么跟未来岳父岳母解释？"

母亲也跟着点头："是啊大军，小宇说得有道理。你年纪也不小了，是该出去闯闯了。"

我看着眼前这三个人，感觉像是在看三个陌生人。

这就是我用十五年青春供养的家人？

我为了让弟弟读大学，十七岁就辍学打工。

我为了给家里买房子，二十二岁就承担起了房贷。

我为了让弟弟毕业后能找到好工作，花了三十多万给他买车。

我为了让父母生活得舒服，每个月给他们两万的生活费。

现在，他们用五万块钱就要把我扫地出门？

"你们真的决定了？"我的声音很平静，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。

弟弟点点头："决定了。哥，你也别觉得委屈，这些年你确实辛苦了。但是人总要往前看不是？你现在也有点积蓄了，出去独立生活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。"

我缓缓站起身，看了看这个我奋斗了十五年的家。

客厅里的真皮沙发，是我买的。

餐厅里的红木餐桌，是我买的。

厨房里的进口家电，也是我买的。

就连弟弟身上穿的那件名牌衬衫，都是我给他买的。

"好。"我点点头，"既然你们这么决定了，那我没什么好说的。"

我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，开始收拾行李。

身后传来弟弟的声音："哥，你别生气。等我结婚了，逢年过节你还是可以回来的。"

我停下脚步，没有回头。

回来？

我冷笑一声。

这辈子，我再也不会踏进这个门了。

不过在我离开之前，有些事情，该清算清算了。

我掏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
"老张，是我。明天你带人把那几个工程的账目理一下，有些钱该收回来了。"

"还有，"我看了一眼客厅里那三个人，"把我名下那些资产也清点一下，该转移的转移，该变现的变现。"

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惊讶："老板，这是要干什么？"

"没什么，"我淡淡地说，"只是想让一些人知道，什么叫后悔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