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承晏压下喉咙酸涩，只轻声道：“或许对她来说，一辈子就这么短吧。”

小荷闻言，不再说话。

尽管小荷已经很轻柔地给季承晏上药，他还是疼得面色苍白，呼吸急促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季承晏才筋疲力尽，沉沉睡去。

他梦到了第一次和孟锦瑶见面的情景。

那是春日城郊赏花，人山人海。

孟锦瑶一袭红衣从季承晏身旁嬉笑跑过，惊扰了正在赏花的他。

她停下脚步，看着他：“我认得你，你就是与我有娃娃亲的季家承晏。”

只一眼，季承晏就沦陷了。

从小，父母亲戚因为童子命格偏疼弟弟，他根本不受重视。

这是第一次，有人与千万人之中一眼叫出他的名字。

再醒来，已经是第二天。

想到昨晚那个梦，季承晏一阵怅然。

物是人非事事休，欲语泪先流，可他眼眶涩得发痛，也流不出一滴泪。

“少爷，该去施粥了。”

小荷拿着面罩，给季承晏戴上。

每月初二，母亲为了给季怀安积攒功德，都要自己支棚给乞丐们施粥。

一到施粥点，他就看到孟锦瑶站在棚下，一袭白纱罗裙，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不少。

她一看到季承晏，快步上前：“你的伤，好些了吗？”

而后，从怀里拿出一瓶药。

“这是御赐的金疮药，对恢复伤口很有好处。”

季承晏顿了顿，却推开了她的手：“不必了，以后你是我的弟妹，我们应当避嫌。”

听到这话，孟锦瑶眸色一滞，没有说话。

而季承晏不再理会她。

他一如既往地，拖着一身的伤痛，一勺一勺地为捧着破碗的乞丐们舀上米粥。

乞丐们看着碗里的热粥，纷纷感念：“季家少爷十年如一日地施粥做善事，敢问少爷是季家哪一位少爷？”

“我们日后必当为少爷铸庙，感念少爷仁心。”

季承晏闻言，正要报上名字。

却听得，身后孟锦瑶抢先道：“这是季家二少爷，季怀安。”

季承晏回过头，不可置信地看着孟锦瑶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孟锦瑶把他拉到棚后，休息的地方：“承晏，怀安只剩十三日就会……”

不知是不是不忍，她没有说出剩下的字，而是说。

“季夫人让你施粥本就是为了怀安积攒功德。”

“答应我，不要跟怀安抢好吗？”

听到“抢”这个字，季承晏眼底痛意泛滥：“上一次，你让我别跟怀安抢本属于我的婚事。”

“这一次，你要我不跟怀安抢我亲手做的善事。”

“下一次呢？”

孟锦瑶闻言，眸中微凝：“承晏，他时日无多，你再忍忍不行吗？”

说着，就要去拉季承晏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