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看着满地的黑色灰烬，先是愣住了。

随即，她笑了起来，那笑声越来越大，越来越尖利，最后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尖叫。

「啊——！」

她疯了一样跪倒在地，伸出双手，想把那些灰烬聚拢起来。

「我的蛋糕……我的翻糖……全毁了……」

她喃喃自语，根本没意识到那是什么。

烤箱内还未完全冷却的金属烤架，烫在她的手背上，发出“滋啦”的声响。

皮肤立刻变得焦黑，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。

她只是执着地，用被烫伤的手，去捧那些已经和我混为一体的灰烬。

「住手！」

爸爸冲了过来，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。

「林昭月！你看看你干了什么！那是念念！是我们的女儿！」

妈妈像是被刺激到了，猛地回头，用指甲疯狂地抓挠爸爸的脸。

「你胡说！她不是念念！我的念念才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脏！」

「她只是一个烤坏的蛋糕！一个失败品！」

爸爸的脸上被划出几道血痕，他再也忍不住，抬手给了妈妈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
妈妈被打得摔倒在地。

她摊开手掌，看着掌心和指甲缝里沾染的黑色粉末。

那黑色的粉末，那么刺眼。

她终于不再笑了，也不再叫了。

她的眼神变得空洞，然后身体一软，昏了过去。

站在门口的陆泽叔叔，双腿一软，扶着门框才没有倒下。他的脸色惨白如纸，嘴唇不停地颤抖。

他想起了那个晚上，那微弱的撞击声，那打不开的门，和那句“烤箱坏了”的谎言。

他就是凶手。

他也是凶手。

这个认知像一把尖刀，插进了他的心脏。

警察迅速封锁了现场，那台杀死了我的烤箱被贴上了厚厚的封条。

外婆接到消息，从老家匆匆赶来。

她看到被封条封住的厨房，看到失魂落魄的爸爸，她一句话没说，当场倒了下去。

在医院里，医生宣布外婆因为突发性心肌梗死，抢救无效死亡。

被注射了镇定剂的妈妈躺在病床上，对这一切毫无反应。

几天后，爸爸拿到了法医鉴定报告。

白纸黑字，清晰地写着，那些灰烬的主要成分，经过DNA比对，确认是我。

爸爸将那份报告，摔在妈妈的病床前。

「林昭月，你看清楚！这是念念！你亲手烧死了你的女儿！」

妈妈的眼珠动了一下。

她慢慢地坐起来，捡起地上的报告。

她看了一眼，然后，她把那份报告，一点一点地，撕成了碎片。

在爸爸和护士的惊呼声中，她抓起一把纸屑，疯狂地往自己的嘴里塞。

她想把证据吃掉。

好像这样，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