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宴修神情一僵，看向温虞的目光里带着愕然。

她通红着眼，再次重复：“傅宴修，我不愿意啊。”

他有些无措。

连忙从一旁抽出纸巾递给温虞，冷硬的声音软了下去：“我知道你在老宅受了委屈，我说过，类似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。”

无力感沉甸甸压在心头，泪水终于滑落眼眶。

傅宴修眉头拧得更紧，话音里带着几分慌乱：“还是因为庄妍？我和她不是你想得那样。”

温虞摇着头，钻进四肢百骸的疲惫，让她几次张口都无法发声。

她看着傅宴修，任由泪水汇集在下巴滴落，也不愿再擦拭。

“不是的。”

“不是的。”

她无力地重复着。

傅宴修永远不会觉得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。

温虞深吸一口气，将过往所有苦涩和着眼泪吞下。

再抬头，眼中已是一片清明。

“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，傅宴修，我们已经离婚。”

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，但你实在不该来。”

“你我之间再无瓜葛，才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
话说出口，温虞心里轻快了几分。

她起身要走，却在路过傅宴修身边时，被他拉住了手腕。

他拧眉看着温虞，面容沉静，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：“你大学肄业，这么多年一直是家庭主妇，与社会脱节。”

“你弟弟是刑满释放人员，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，即便你买了一套房子，可你之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，你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吗？”

被他拉住的手一阵冰凉。

傅宴修只查到她在老家买了房子，却不知道她就是他一直联络不上的珠宝设计师“小鱼”。

想着，她在心底自嘲一笑。

她在傅宴修心里那么不堪，他怎么会把她和新锐设计师联系在一起？

不过这样也好，免得他再来打扰她之后的生活。

温虞扯着嘴角笑了笑：“这就不劳傅总费心了，毕竟我贪慕虚荣，品性也不好，我这样的人，怎么都能活。”

话落，傅宴修触电般松开了她的手腕，第一次在和她对视时，率先移开眼。

温虞没再说什么，转头走出了咖啡店。

夜风拂面，她看着不远处那盏亮灯的小院，加快了脚步。

这应该是她和傅宴修最后一次见面了，旧人旧事，都应该抛在脑后。

傅宴修。

再也不见。

……

从苏城回来后，傅宴修罕见地连续三天没去公司。

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反常，可他就是只想待在家里，待在家里，看温虞留下的痕迹慢慢消失。

那三摞笔记铺开在面前的桌子上，有些刻板的小习惯，连他自己都不曾留意，可温虞却将它们记得清清楚楚。

手机上，滑动着翻了一页一页，全都是温虞主动发给他的消息。

【伦敦今天降温了，记得加衣。】

【中秋快乐，伦敦今晚的月亮，应该也很圆吧？】

【你的胃不好，不要总吃冷餐，朋友说布里克巷新开了一家中餐厅，味道很不错，你有空可以去尝尝。】

诸如此类的消息，再过去三年里，傅宴修每天都能收到。

可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回。

偶尔回复，也只有一个简单的“嗯”字。

他忽然想起了温虞对他的控诉，他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，也没有给她幸福的婚姻。

他抬脚往楼上走去。

衣帽间里，温虞的衣服、鞋子、首饰、包包，所有的东西都在。

它们无声宣告着，这个家里曾经有一位女主人，她没有带走它们，就好像只是出门逛街，很快就会回来。

可傅宴修清楚地知道，温虞不会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