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枳念微缩的瞳孔颤了颤，心跳几乎失去了控制。

程侑远眉骨高耸，投下的阴影落在眼底，垂眼看人时不怒自威。

醉酒的男人被他骇人的气势怔住，骂了句后摇摇晃晃地走了。

季枳念回过神时，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程侑远拉出了酒吧。

程侑远也没有客气，一出去就利落松开手。

季枳念绞着衣角：“……谢谢。”

程侑远蹙眉：“你来酒吧干什么？”

季枳念下意识想告诉他自己刚才跟许乐舒的对话，可刚张嘴就止住了。

她该怎么说？程侑远又会不会认为自己在挑拨他们的夫妻感情？

踌躇之下，季枳念只瓮声回了句：“路过，有点好奇就进去看看。”

闻言，程侑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：“一个酒精过敏的人对酒吧好奇？”

面对他冷厉的目光，季枳念心跳如雷，只能转移话题：“那你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
“工作，委托人约在酒吧见面。”程侑远回答的很快。

然而季枳念却提起了心。

他会不会看到自己和许乐舒说话了？或者看到许乐舒跟别的男人亲密？

可看他的表情没有一丝被背叛的生气和伤心。

忽然，一阵冷风吹来，扑的季枳念直咳嗽。

骨头又开始疼了。

她捂着嘴，仓促道别：“总之今天谢谢你，我有事儿就先走了。”

说完，季枳念转身准备走，没想到一阵剧痛在右腿膝盖中炸开。

她呜咽一声，眼看着就要摔倒，却被一只手稳稳托住。

抬眼间，季枳念撞进程侑远深邃的眸子中。

她立刻抽出手：“谢谢。”

程侑远眉宇间划过抹愠色：“你对我除了说‘谢谢’，就没有其他的话了？”

顿了顿，他声音染上几许沙哑。

“季枳念，三年前……”

话说到一半，程侑远却收住了。

他看着她，又像在等待她主动延续这个话题。

可季枳念却偏过头，拦了辆出租车后坐了上去，只留下句‘下次再说吧’就匆匆离开。

望着远去的车子，程侑远缓缓收紧双手。

窗外的街景倒退着，光影交错。

当连后视镜都看不到那抹身影时，季枳念才用手帕捂住嘴。

咸腥从嘴角溢出，血色顷刻浸透了手帕和她的眼角。

回想刚才程侑远的口中‘我是她男朋友’，以及‘三年前’的字眼，她泪湿了双眼。

这些过往，当她一个人回忆时，是疗伤的良药。

可从他嘴里听到，却成了她不敢触及的禁区……

乌云翻涌，天空开始飘起细雨。

季枳念因为去酒吧耽误了时间，各项抽血检查被排到了傍晚。

等检查完一切项目回家时，已经晚上十点了。

季枳念拖着满身疲惫走出电梯，却闻到一股刺鼻的油漆味。

一转头，就看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太太正站往程侑远的家门泼油漆。

她立刻阻止：“住手！你这是干什么！”

老太太用尖利的声音咒骂着。

“这个律师收了钱诬陷我儿子，把我唯一的儿子送进监狱去了！”

季枳念下意识反驳。

“不可能！程侑远向来公正有原则，如果你觉得判决不公，可以上诉，为什么要往他家门口泼油漆！？”

闻言，老太太眼神陡然变得犀利：“你这么维护他，难不成是他老婆？”

没等季枳念回答，对方居然掏出手机，对着她一顿拍。

“都来看啊，无良律师他老婆包庇自己男人受贿！欺负我这个老太婆独自拉扯儿子长大没人撑腰啊！”

说着，老太太拽着她的衣领拉扯着。

季枳念身体本就虚弱，几次险些被她推下楼梯。

这时，电梯门开了。

从里头出来的程侑远见状，面色骤紧。

他一把扯开老太太，将季枳念护在身后：“你干什么！”

见程侑远来了，老太太的情绪开始失控。

“你这个天打雷劈的，你还我儿子！我儿子有什么错啊！谁家夫妻不吵个架动个手，他打他的媳妇，碍着你什么事！”

程侑远阴沉着脸：“法律保留你们随时上诉的权利，但杀人的罪行不会被家暴掩盖，你这么做只会害了自己。”

说完，他转头看向季枳念。

见她脸色煞白，脸颊还被指甲划出两道血痕，眉头狠狠一拧。

“这不是你该管的事，你逞什么能。”

男人训斥的口吻让季枳念有些委屈。

然而她都没来及的解释，就听见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。

“既然你要毁了我儿子，那我杀了你老婆！”

寒光一闪，她竟然从口袋掏出把水果刀，用力朝季枳念刺去。

‘噗嗤——’

刀没入血肉，淡淡的血腥味顷刻在狭窄的楼道蔓延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