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念头让霍靳泽心里莫名地慌了一瞬，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。

不可能。

沈疏月那么爱他，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，她怎么可能不在意他？

不过就是死要面子，不肯道歉罢了。

这样也好，就让她长个教训，知道什么事该做，什么事不该做。

于是，他什么也没再说，拿起曲柔柔的行李，最后看了沈疏月一眼，带着依旧在抽泣的曲柔柔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小小的家。

门被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。

沈疏月独自站在空荡的客厅里，看着手心擦破的血痕，看着桌上那份孤零零的留学申请表，眼泪终于忍不住，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。

不是为他们的离开而哭，而是为她那被彻底践踏、埋葬于此的六十年痴心。

哭够了，她狠狠擦掉眼泪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。

她拿起笔，继续列她的清单。

这一次，她的未来，只属于她自己。

这一晚，沈疏月一个人整理留学清单到很晚才睡。

身心俱疲，却睡得并不安稳。

迷迷糊糊中，她被外面一阵尖锐的惊呼和嘈杂的脚步声惊醒。

“不好了！煤气泄漏了！快跑啊！”

“家属院三栋！快通知人！大家快往外跑！”

沈疏月一个激灵，瞬间清醒。

煤气泄漏非同小可！

她立刻翻身下床，随手抓了件外套就跟着慌乱的人群往外冲。

楼道里一片混乱，孩子的哭喊声、大人的催促声、惊慌失措的奔跑声交织在一起。黑暗中，人们互相推搡着，只想尽快逃离这危险的地方。

沈疏月被人流裹挟着，艰难地往前挪动。

突然，不知道被谁从后面狠狠撞了一下，她脚下不稳，“砰”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！

钻心的疼痛从手肘和膝盖传来，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，后面涌上来的人根本看不清脚下，一脚又一脚地踩在她的背上、腿上、手臂上！

“别踩！救命……啊！”

她痛苦地呻吟着，试图护住头部，却根本无力反抗混乱的人群。

每一脚都像重锤，砸得她眼前发黑，几乎窒息。

就在她痛得意识模糊的时候，透过攒动的人腿缝隙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——

霍靳泽。

他穿着军装衬衣，显然也是刚从住处跑出来。

而他怀里，正稳稳地抱着吓得花容失色、紧紧搂着他脖子的曲柔柔！

他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她，脚步明显顿了一下，眉头紧锁，似乎想要朝她这边过来。

然而，他怀里的曲柔柔却适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，带着哭腔娇弱地说：“靳泽哥……我的脚……好像刚才扭到了……好痛……能不能快点送我去医院……”

霍靳泽的动作停住了。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泪眼汪汪的曲柔柔，又看了看地上正被人踩踏的沈疏月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挣扎和犹豫。

最终，那丝犹豫被对曲柔柔的担忧覆盖。

他咬了咬牙，硬生生转回视线，抱紧了曲柔柔，决绝地转身，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。

那一刻，沈疏月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，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粉碎，心灰意冷，连身上的疼痛都仿佛感觉不到了。

黑暗和绝望彻底吞噬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