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酒店房间，南哲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：“我没有答应和你结婚。”

贺慕妍抬眼看他，一双美眸划过一丝诧异：“我已经和你爸妈商量过了，他们没意见。”

南哲愣住了。

因为他根本就没听他爸妈提过这件事。

心底泛起细密的刺痛，南哲掩住眼底的难过，声音却多了几分沙哑。

“那我呢？我的意见不重要吗？”

贺慕妍微微蹙眉，淡淡道：“这不是什么大事吧？”

南哲无话可说，转身走到套间客厅。

可胸口闷得发疼，好像什么被挤压，他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打给了南母。

接通电话的那瞬，南哲就忍不住直接问道：“妈，结婚的事情，你为什么没和我说？”

南母愣了半秒：“我以为慕妍会和你说。”

南哲的心重重坠下。

原来如此。

他们一个觉得没必要过问他，一个以为对方会和他说。

到最后，谁没有想起要问问他这个当事人的意愿。

南母随即又不在意地说：“这有什么大不了的？你们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，婚礼总是要办的。”

“慕妍多好啊，办婚礼的事还是她主动提的。”

“你们也到该生孩子的年纪了，我想着你们至少得生两个吧……”

电话那端的声音像一道沉重的符咒，压得南哲喘不过气。

他的父母都是大学物理教授，却十分偏心，比起对他哥的精心栽培，对南哲，他们只是做到不少吃不少穿而已。

更何况他在物理上毫无天赋，他们更是忽视得彻底。

当年南哲之所以从教授的工作室辞职，不仅仅是因为贺慕妍那句“不如来做她助理”，更是因为他的研究成果被教授侵占。

他委屈地找到父母，想让他们帮他讨回公道，可他们却毫不在乎。

他们唯一真正满意他的地方，大概只有他攀上了贺慕妍这个物理天才。

思绪回笼，南哲低声说：“我还不想结婚。”

电话那边南母立即不耐烦起来：“别胡说八道了！酒店我们都定好了。不说了，你嫂子带着侄女回来了。”

电话被干脆地挂断。

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。

南哲怔怔看了许久，才再次走进卧室。

贺慕妍刚洗完澡，只在腰间松松系着浴巾，水珠顺着她玉颈上滑落，在灯光下泛着光。

南哲想绕过她去拿睡衣，她却突然从背后抱了上来。

温热的呼吸扑在颈间，带着熟悉的沐浴露香气。

南哲的心跳漏了一拍：“我要去洗澡。”

可贺慕妍的手却已经探进他衣里，声音清越又勾人：“等下洗。”

说着便握着他的手环上她的细腰，顺势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。

这个吻太过炙热缠绵，南哲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，条件反射地回吻着她。

贺慕妍呼吸一顿，两人一路吻到了床边。

随着她贴上来的柔软身躯，向他袭来的，还有贺慕妍那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吻……

窗外月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，也阻隔了一室春色。

一切结束后，南哲神清气爽地看着贺慕妍的侧脸。

哑声问：“你真的想和我结婚吗？”

贺慕妍餍足后心情似乎很好，声音也放缓了些：“是，我想。”

她定定看着南哲，又补了一句：“抱歉，没提前和你商量。就当是我错了，明天带你去博物馆，你不是一直喜欢这些。”

就当。

南哲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，像含着一块冰。

他再清楚不过，贺慕妍只是为了将此事掀过去，才会这么说。

南哲重新躺了回去，最终只轻轻嗯了一声。

会议的第二天，贺慕妍如约带他来了博物馆。

他们刚在矿物展厅站定，秦从闻就像早已约好般突然出现，自然地插进他们之间。

“老师，这块样本的晶系结构很特别。”他指着展柜里的矿石，声音温温柔柔，“是单斜晶系？”

贺慕妍微微倾身，专注地审视着矿石：“是，还是很典型的单斜晶系。”

他们并肩站在矿石展厅前，低声讨论着矿物结构与物理特性。

而秦从闻越聊越靠近，几近要贴到贺慕妍身上。

贺慕妍却浑然未觉，依然耐心解答着他的问题。

那一高一矮的背影如此契合，仿佛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

南哲说不清看了他们多久，直到感觉展厅的冷气钻进心里，才轻声唤道：“慕妍。”

贺慕妍没有回头。

南哲又提高声音喊了她一声：“贺慕妍。”

这次贺慕妍总算回头看他了。

可她秀眉微蹙，眼神里是被打扰的不耐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说要带他来的人是她，现在把他忘了个干净的人，也是她。

于是南哲轻声跟她告别：“我先走了。”

才将这话说出口，贺慕妍便迫不及待地点了个头，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，便再次回过头去。

南哲自嘲一笑。

当即转身大步离开，再没看她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