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疼了一下，难道他已经知道和亲的事了？

却见萧玦辞拿起酒壶嗤笑了一声：“杀头酒只喝这个，未免太磕碜了。”

但他还是给自己倒了一碗，然后将酒一饮而尽。

我这才明白，萧玦辞是以为孟聿礼定了他的罪，要砍他的头。

我没有纠正他，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将要再次去和亲的事情。

而是在萧玦辞对面坐下，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。

“你还记得吗？小时候我们经常三更半夜拿一壶青梅酒，跑到房顶上去看月亮。每次被抓到，你都会替我顶罪，捱你父亲的打。”

“我问你，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，是我想去喝酒。我是公主，父皇不会责怪我的。”

“你说，你是男子，要保护自己未来的妻……”

萧玦辞突然冷声打断了我：“长公主如果是来跟我叙旧的，就没必要了。”

“过往对我来说，都不值一提。”

我的心脏瞬间像是被剜了个大洞。

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冷风顺着我的骨头，冻住了我的四肢。

不值一提吗？但那些都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……

当年坐在屋檐上观月时，我觉得来日方长，我和萧玦辞会一直那样下去。

不想天意弄人，我没能嫁给他。

他也要娶别人了。

最后一次见面，最后一次吃酒，竟会是在这牢狱中。

眼眶中打转的泪就要落下来，我连忙仰起头，将酒悉数喝下。

也将眼泪倒了回去。

月光从窄小的窗户里撒下一丝亮光。

以月光为分界线，萧玦辞坐在亮处，我坐在暗处。

好似我们两个人，注定不能共存。

“今夜过后，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。”

萧玦辞顿了顿，拧起了眉。

他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，仿佛要离开的人不是他，而是我。

可他刚想说什么，我站起了身。

“再见，萧玦辞。”

我怕被他看出破绽，说完转身便走。

就在我要踏出天牢时，萧玦辞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。

“等等，孟扶楹！”

我只顿了一下，但没有停住，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天牢的大门。

“砰——”

大门在我身后关上，隔绝了萧玦辞的声音。

这一次，我总算在离开前和他告了别。

也算是弥补了五年前一声不吭离开的遗憾。

我抬起头，一个太监笑眯眯冲我说：“长公主，奴才等您许久了，天要亮了，该更衣了。”

他身后的宫女，端着大红的嫁衣和各样首饰。

我什么都没有说，抬起了双臂。

任凭宫女们为我套上那大红的嫁衣，在我的发间插上首饰。

更衣梳妆完，那太监又做了个‘请’的手势。

“陛下安排的车队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，长公主，请吧。”

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天牢大门：“孟聿礼什么时候会放萧玦辞出来？”

太监回道：“陛下说了，只要长公主在天亮之前离开大燕，萧将军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。”

天亮之前离开大燕……

那意思就是，天亮之前，我要在和亲的路上自尽。

我咽下喉间的苦涩，点了点头：“好，帮本宫带句话，让孟聿礼说到做到。”

“否则……我就算是变成厉鬼，也不会放过他。”

我收回目光，攥紧那把匕首，一步步走向了孟聿礼为我准备好的大喜花轿。

“萧玦辞，永远忘了我吧。”

愿你平安喜乐，夫妻和睦，子孙同堂，寿终而寝。

此生再无烦忧。